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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得?」女孩子的臉上露出了既懷疑又興奮的神情。
「沒錯,既然覺得老天爺給得命不公平,」郝元說,「只有靠著自己去改變。」
「怎麼改,怎麼改?」女孩子追問道,「先生你一定是會改命格的。我早就想改改自己的命了――要不改改爹娘的命格也行。不求能吃魚吃肉,綾羅綢緞,好歹吃幾頓細糧,有幾件像樣的衣衫穿。」
郝元被她的話逗樂了:「我又不是算命的,怎麼改命格?就是那些說自己能改得也是騙人的――他們不懂大道真理,只會玩弄一點玄術小伎。走得不是正道。」
女孩子迷惑道:「那什麼才是大道真理呢?」
郝元卻不說下去了,問道:「你想知道?」
「想!」
「念過書嗎?」
「當然沒有」女孩子搖搖頭。
「要懂大道,就要先識字。不然當個睜眼瞎,有錢人更要欺負你了。」郝元說,「我這裡每晚上都教孩子認字,你也來吧。」他看了看油燈,「不早了,你也回去睡覺吧。明個還要早起。」
「好!」女孩子應聲站了起來,又說道:「郝先生,您別怪我多嘴,今天來得兩個人,不像好人,有一個滿臉疤痕的,瞧著就像個江洋大盜。」
郝元點點頭:「他們的確不是好人。不過他們的壞還沒到根子上」
「要是江洋大盜殺人放火的,怎麼還沒到根子上?」
「江洋大盜,他殺人放火求得是財。可是他一個人或者幾個人的力量總歸是有限的。說能破壞的,無非是壞幾個人的性命,奪些財物,自己受用。可是一旦走漏風聲,被官府拿住,或者是打劫的時候被團勇截殺,免不了就是一個死。刀頭舔血的出來混,混得不管好不好,最終都沒好下場。
「真正的大奸大惡之徒,都是些道貌岸然之輩,平日裡都被人叫做老爺的體面人,若是有災荒,還要拿出錢米來救濟大眾――可是他們使起壞來,多少人家就此破人亡,還不知道是他使得壞――不知道且不說,他搶走老百姓一切,反手拿出來點殘渣來施捨,百姓還要感激涕零。真是叫殺人滅戶於無形之中呀。」
「啊,有這麼壞的人?!」女孩子氣憤的說道,轉而又擔心起來,「那豈不是誰都奈何不了他們?」
「沒錯,因為這個天下就是他們的天下,我們老百姓受他們的蒙蔽,看不清誰是真正的壞人,把幾個江洋大盜看作了十惡不赦的壞人。」郝元說,「可是只要讓越來越多的人看清了他們的面目,他們就再也不能這樣騙人,欺負人了。不但如此,我們還要把原來屬於我們的東西拿回來――」
郝元說到這裡,覺得自己說多了,對方畢竟只是個少女,未必能完全明白自己說得話,一下灌輸太多的只怕會消化不良。
「我明白啦。」女孩子說道,「要改大夥的窮命,就要首先懂大道真理,知道了大道真理,那些壞人就不能再騙我們了。」
「對,你真聰明。」郝元笑著點頭道,「快回去睡吧。」
「郝叔你要當心」
「不要緊。」郝元說,「我在這裡,和大伙兒在一起,誰也不怕。」
送走了女孩子,郝元再次檢查了下明瓦上遮擋的一塊草帘子,又把權當門用的草簾理好,角上壓上磚石,儘量不讓光線泄露出去。
做完這一切,他挑亮了油燈的燈芯,又加上二根燈芯,坐在權當書桌的木版前,把幾張薄薄的白紙鋪開,開始起草一份揭帖。又取了一本翻爛的時文冊子和一本塗抹了一半的窗課卷子放在旁邊。
如果有人突然進來,只會看到一位正在用功苦讀的窮書生。
郝元一邊磨墨,一邊考慮著揭帖的內容。這是準備揭露趙引弓勾結官府,操縱絲價的事情。他已經考慮了好幾天該怎麼寫得即通俗易懂,又能用最少的字來表達。
揭帖是要大量印刷的,寫得太長太複雜,刻板花得時間太長了――時間緊迫。
郝元一邊想一邊在薄紙上寫著,他的字是最最普通的顏體字,書法並不好看,卻寫得很有力量。
揭帖寫完,他有塗改了一遍,再重新謄抄清楚,等墨跡一干,才小心翼翼的把稿子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