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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數朵,各表一枝。史建瑭匆匆帶兵準備伏擊之時,李曜正騎著他那匹普通得無法再普通的褐色哈薩克戰馬領兵追趕朱溫的汴州殘軍。
朱溫這一戰敗得算是夠徹底,步騎七萬浩浩蕩蕩而來,加上陝虢王珙傾家蕩產搜羅來的的七八千兵,差不多是八萬大軍,還有約莫三四千水軍不算。而如今卻是如何?
水軍在水寨中被李曜連鍋端,一條船都沒跑掉,水軍戰士到底戰死多少,逃散多少,反正是沒法計算,總而言之一句話:此番北上河中的汴州水軍全軍覆沒。
步騎也好不到哪兒去,在水寨攻守戰中,牛存節統帥的一萬五千步騎被打散,最終收攏殘兵約莫八千。朱溫自己領著大軍從蒲州逃出之後,被李曜帶著河東軍戰兵主力迎頭暴打一頓,那時節河東軍眼看大勝,憋了半個多月的火氣全撒在戰場上了,而汴軍只道背後還有李存孝殺來,可謂前有虎後有狼,一門心思要跑,戰鬥力了不起還剩一半。
本來汴軍野戰能力就不如河東軍,這一來還有什麼好說?李曜親自帶兵一頓暴打,河東諸將都爭先恐後在這位急速竄起的新秀副都統面前展現自己的勇武,帶兵衝鋒那真叫一個毫不惜身,打得汴軍哭爹喊娘。面對如此危急的局面,朱溫親自派出牙兵作為督戰隊,然而在這等時候,督戰隊上去臨陣砍了上百顆腦袋之後汴軍仍然頂不住,最終退卻變成潰退,要不是朱溫軍法嚴酷,汴軍上下只怕非得變成潰散不可。
但即便如此,朱溫領兵狂跑一陣之後再次收攏殘兵,也只剩下三萬來人,損失接近一半!
王珙這廝打仗不成,逃命倒是一把好手,硬是不離不棄地跟著朱溫,見朱溫臉色鐵青,想著他再怎麼敗,汴梁根基仍在,中原更未易主,自己還得仰仗他過日子,連忙過去勸道:「東平王不必心憂,今雖小挫,根基仍夯,他日捲土重來,必能痛報今日之仇!」
朱溫卻沒心情跟他客套,直接問道:「你的陝兵還剩多少?」
王珙老臉一紅,心中也是一陣絞痛,苦澀道:「仆之陝兵不比汴軍精銳,被沙陀這一番好殺,如今……如今怕是有個一兩千就是萬幸了。」
朱溫擺手道:「牙兵仍在便無甚大事,你此行乃是隨我而來,才至有此一敗,待孤王為你收復陝虢,免你今年供奉,若河東膽敢出兵犯你,孤王自也不會坐視不理,你可安心。」
王珙大喜,他怕的就是如今失了精銳主力,回去彈壓不住場面,也怕河東趁勢來攻,如今有了朱溫的包票,就算河中節帥暫時難以再想,這陝虢的位置,總還是穩當的!
他當即上前大禮參拜:「多謝東平王,東平王厚恩,仆必將肝腦塗地以報!」
朱溫笑呵呵地將他扶起來,安撫道:「陝帥不必多禮,重榮公乃是孤王娘舅,陝帥與孤王,算來也是兄弟……既是兄弟,能不仗義?放心,一切放心。」
王珙自然立刻打蛇隨尾上,順著杆子就往上爬,猛套近乎。朱溫籠絡人的手段豈是玩笑?三言兩語就把王珙哄得自以為真是東平王的兄弟了,自覺陝虢之位安如磐石,今天雖然丟了幾千兵馬,卻也沒甚大事,回去之後,再招兵買馬便是,正好把陝虢大軍全掌握在自己的嫡系將領手中。
朱溫將王珙打發走,敬翔忽然在旁邊問:「大王真要繼續籠絡王珙?」
「呵呵。」朱溫捋須一笑:「子振以為呢?」
敬翔看著王珙的背影,冷笑一聲:「天與不取,反受其害。」
朱溫笑了笑,沒說話,反而很快沉下臉色,沉吟道:「李存曜著實某之勁敵,某家數子,搓成一團也比不得他一根手指頭,若我有生之年不能將之斬殺,異日定無葬身之地!」
敬翔聽他提起李曜,也只能低頭拱手謝罪:「仆無能,未能為大王分憂。」
朱溫擺手道:「子振不必自責,是我等此前仍然太過小看此子,致有今日。」他轉過話頭,問道:「李存曜雖然厲害,這一日動兵也算大手筆,但他們也不是鐵打的,如今這不是也就跟不上了麼?無妨,他終究留不下孤王……只是孤王如今有些猶豫,此來河中,乃為鹽池而來,若是連鹽池長什麼模樣都沒見著,就這般灰溜溜的回去,未免太過窩囊……我意,此番不走原路,卻先往東,去掠解州一番,奪他千車池鹽再走才是道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