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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咬兒重重地哼了一聲。
廢話,那當然是好的。
國咬兒自家住在軍營的帳篷里,生活起居和往日沒什麼兩樣,可這陣子楊安兒麾下其他將校裡頭,有許多人的日子都過得賽神仙了!國咬兒如果拿這些東西作為禮物,誰不喜笑顏開?
如果拿來進獻給楊元帥,那當然更好了,楊元帥最近緊鑼密鼓地安排建國稱帝,想來不會拒絕拿一點南方珍奇之物撐撐場面。
國咬兒聽說,自古以來的帝王登基,都有祥瑞出現。自家如果這時候進獻一點好東西,說不定也是祥瑞,能換來加官晉爵呢。
想到這裡,他繼續搖頭:「用不著。」
他手肘壓著案幾,深深注視著章愷,加重語氣:「我們是反賊,不是朝廷的官兒,用不著這些。」
他這等宿將一旦嚴肅起來,自有威勢,章愷忍不住往後一縮。
國咬兒隨即聽到帳中一聲輕笑,笑聲中帶著點嘲弄。
國咬兒皺起眉頭。
不管怎麼說,這也是能帶來諸多好東西的海商,國咬兒還指望以他們為開端,慢慢延攬到更多的海商來密州呢。那海商畏懼武人之威,有什麼可笑的?看來,這陣子對下屬管得鬆了,中軍大帳里,也有人這麼輕佻!
他掃視自家的下屬,想看看是誰這麼失禮,卻見部屬們一個個臉色端嚴,而發出嘲弄笑聲的,竟是那個書生周客山。
國咬兒奇道:「周先生,你笑什麼?」
周客山仰了仰身,嘆氣道:「我笑的是,楊元帥的部下里,似都統這樣的人,太少了。」
「什麼意思?」
「我們從膠西、高密一帶過來,此前已經見過貴部的好幾位軍將。恕我直言,楊元帥的部下裡頭,已經沒幾個當自己是反賊。有人當自己是富家翁,有人當自己是正經出身的官兒,而有人,嘿嘿,就只當自己是賊。」
這話簡直是在指著鼻子,說楊安兒的部屬不堪了。
國咬兒不禁慍怒。
他正待回應,周客山伸手到袖子裡,取出另一份絹冊:「都統,適才伱們看的清單,是我們能從宋國明州調集販運的物資。現在,請你看看這份清單。」
國咬兒壓住火氣,讓吏員上來接過。那吏員看了兩眼,顫聲道:「都統,這……這……」
「這上頭有什麼?」
「有刀槍,有甲冑,有箭矢!」吏員翻來覆去看了兩遍:「刀、槍各五百具!鐵甲五十領!箭矢一萬……那足夠填補我軍所需了!」
國咬兒吃了一驚,劈手抓過那絹冊,嘩啦啦翻了翻。雖說未必每個字都認得,可那些圖樣,實實在在都是國咬兒再熟悉不過的。
絹冊還抓在手裡,國咬兒猛然起身,因為動作太大,幾乎帶倒了眼前案幾:「你們不是尋常海商!你們是從……」
他再次注意到了趙斌,於是想起了先前那熟悉的感覺。
娘的,是我疏忽了。如今在山東地界,能驅使此等身經百戰老卒的,只有一家!
「……你們是從萊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