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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再也不需要擔心了——因為明國人很快就會打過來。
「有了火車,明人可以源源不斷的將物資運往潼關,運入陝西,必定再無絲毫後顧之憂,如此,絕不是大清之福……」
面對曹璽的稟報,玄燁一直沉默著,現在他似乎感受到了當年父皇的那種無奈,那種陷入網中而無法拔的無奈,儘管百般掙扎,但卻已經盡在漢從蠱中的現實,讓人喘不過氣來,曾幾何時,他以為只打通了西域,那麼大清國也就有了將來,可即便是打通了西域,又能如何?
一開始,在報紙上看到蒸汽機車的報道時。他以為報紙上都是誇張之詞,可曹璽的話讓他知道,恐怕報紙上對火車非但沒有誇張,甚至可能還不知它的用途到底有多大。或許尋常的記者不知道,但是對於身為大清國皇帝的玄燁而言,他很清楚,當年洪承疇為何會獻計讓父皇去西域,因為西域距離大明太遠。
從古至今用兵西域的只有漢唐兩代,前者用兵西域幾乎耗盡國力,至於後者則不過只是以一軍破西域諸國,而大清若是占據了西域,以大清國十幾萬大軍,大明要是不投入十幾萬,甚至幾十萬大軍,又怎麼可能奪得下西域?
「一但明國進攻受挫,他日必可與明國和議……」
勞師遠征、耗盡國力。曾幾何時,這是大清國唯一的希望。
勞師遠征?
有了火車之後,漢人又怎麼可能會懼怕勞師遠征?
現在,甚至就連這一線希望都沒有了。
面色變得極為難看的玄燁,甚至都沒有在意曹璽接下來又說了什麼,他只是在那裡想像著大明一路把鐵軌鋪到西域的一幕,想像著大明通過那鐵軌把成千上萬的士兵和數之不盡的物資運往西域。
到那時大清國該如何抵禦他們的進攻?
甚至不經意間,玄燁的雙手在顫抖,他的後背都冒出了冷汗,他甚至可以想像得出一個畫面,自己成為亡國之君的一幕。
難道自己要像崇禎一樣吊死在煤山嗎?
對了,西安是沒有煤山的,甚至就連盛京——那是今年剛開始修建的新城,就位於天山腳下,那裡將會是大清國的新都,規制和滿洲的盛京一樣,只不過地位變成了西域。
其實,老天爺對大清國還是恩澤有加的,前年,在大清國上下憂心著明國的進攻時,一場山東的大地震為了大清國爭取了時間,讓大清國能夠擊敗拼招撫衛拉特蒙古鋪平了道路,如果不然的話,大清國只能倉皇的逃入西域,而不像現在這樣的,通過與實力稍弱的和碩特部鄂齊爾圖汗聯手,一同吞併了實力最強的準噶爾部,儘管現在看似和碩特部還保持著自立,但是遲早會把他納入八旗。
通過幾年的努力,現在大清國基本上已經在西域站住了腳,甚至就連西安的滿城之中也有大半的丁壯遷往了西域。原本大清國已經做了一切,一但潼關失守的話,就會撤往西域,藉助數千里遠的地域,去抵擋明軍的進攻,可誰曾想,明國人卻偏偏弄出了一個什麼火車。
「……主子,奴才這次在清河,與明國商人談妥了所需購買的物資,未來一兩個月內,那些物資就會運入我大清,到時候,我大清的軍威勢必可更上一層樓……」
跪在地上叩著頭的曹璽並沒有注意到主子臉色的變化,他只是在那不露聲的邀著功,作為內務府奴才的他知道,在大清國曹家的實際地位並不美妙。一旦失去了皇帝的寵信,曹氏家族諸人作為漢人包衣的可悲處境就暴露無遺——他們的實際身份不僅低於滿洲、蒙古、漢軍等八旗軍民,而且低於同為皇帝家奴的滿蒙包衣。
也正因如此,其實曹璽一直希望能夠擺脫包衣的身份,像其它各旗的包衣一樣抬籍入旗,可是,他是皇家的包衣,沒有皇命是入不是旗的。
「主子,這次奴才去明國,發現明國對我大清的防範日多,所以奴才斗膽多買了些東西,以防他日無法購得,奴才自作主張,還請主子責罰!」
說是請罪,可實際上是在邀功。
「曹璽,這趟差事,你辦的好。朕知道了。」
回過神來的玄燁並沒有心思去理會曹璽的「刻意邀功」,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
「你下去吧